0033 冤家路窄各相奔(1 / 2)

鲁智深、程普两个离了阳城,各带了三匹马,交替乘坐,当真是星驰电掣,一日便过了黄河。  下得渡船,鲁智深四下一打量,正是上次遇见卢植的所在。  感慨一回,正要出发,忽见数百官兵,押解一辆囚车,远远行来。  后面又有两个战将,带五百余人,不远不近相随。  鲁智深指着骂道:“鸟朝廷,不知又胡乱捉了什么好人,要去问罪。”  程普笑道:“智深未免偏激,焉知不是真正恶人?”  鲁智深不屑道:“洒家听说如今朝堂中,都是十常侍做主,那一干阉人,割了老二,顺便把心肝也都割去了,一心只顾害人,他若是捉了恶人,我把这囚车吃了。”  说话间,按捺不住性子,嚷起道:“俺去问问,是何因由捉他,若当真是好人,你我索性蒙了面,救他出生天,也积一份功德。”  打马奔到近前,往囚车里一打量,不由惊得呆了,满口叫起撞天屈来:“屈也,苦也,莫不是天要亡洒家?这般大个囚车,若吃下肚,牙也碎了,肚肠也烂了。”  程普奇道:“你做什么便吃囚车?”  连忙追到他身边一看,忍不住哈哈大笑。  囚车里,董卓一身白衣,闭目抬头,盘坐其中。  他生的胖大,几乎要把囚笼挤满了,脸上青肿兀自未消,闻听鲁智深嚷嚷声,睁开眼来一看,顿时火起。  “啊呀,又是你?岂不是冤家路窄!你这厮不是凶么?再使棍子来打乃翁呀!”  乃翁者,你爹也。  鲁智深大怒,抽蟠龙棍骂道:“你是我的儿,打伱不是天经地义!”  官兵见了大惊,疑要劫囚,都把刀枪架起。  程普连声叫道:“误会,误会也,我等并非歹人。”  就拉鲁智深道:“此人这副模样,分明是罢官问罪,何必同他计较。”  鲁智深一听,顿时欢喜:“岂不是说,这厮看不起我等是白身,如今自己也成了白身?”  这时后面两個战将冲了上来,却是张济、张绣叔侄。  张绣大喝道:“姓鲁的,莫要欺人太甚!我家主公虽暂时去职,我等河东众将,唯他马首是瞻!你若不逊,叫你死在当场。”  程普冷笑道:“小子,休要张狂,要动武么?某这杆蛇矛早已难耐!”  原来鲁智深暴打董卓那日,张绣来得晚了些,只和程普打了一回。  他使枪、程普使剑,一直被压制在下风,程普又见张绣年少,自不免耿耿于怀。  张绣却是待他们走了,才听说鲁智深独自打翻了好些人。  他的枪法乃是名家传授,一向自诩了得,见鲁智深年纪也不大,便这般勇武,自然不肯服膺。  不料鲁智深等走后,张角引兵复回,董卓一败再败,连败数场,放任张角、张梁合流,朝廷震怒,将他罢免捉拿,要去京师问罪。  不过董卓也不慌忙,他的靠山袁隗已使人传信来,道是岁末大赦天下,便可赦免,届时再找机会,重新提拔于他。  于是李傕等引兵先回河东,张家叔侄则领小部人马,护送他去洛阳。  却不料竟撞上了鲁智深、程普。  张绣眼中却是全无程普,只盯着鲁智深道:“姓鲁的,自家不敢出手,靠别人撑腰么?”  鲁智深气得笑了,对程普道:“德谋老兄,这一场本待让你,这厮竟咬我不放,只得有偏!”  程普又不好抢,只得道:“罢了,我只替智深掠阵便是!”一双眼却看向张济。  张济苦笑道:“却不是冤家路窄!既然如此,我也不说什么点到为止,我这里也不仗人多,只是看在同为国家杀贼份上,都莫下死手,只比高低罢了。”  张绣不快道:“刀枪无眼,叔叔何必说这许多。”  鲁智深好笑道:“小子,你叔叔一番关心,只要周全你性命,偏你不识好歹!”  张绣怒道:“你这厮管教谁?虽不杀你,也戳你一个窟窿。”  说罢一挟马,梃枪来攻。  押解囚车众军,至此如何不听出两家有旧仇?既然不是劫囚车,也自乐得看戏,都往一边退去。  鲁智深也不惯着他,策马迎上前,抢先手,挥棍就打。  张绣见他来得凶,暗暗忖道:他使这般古怪铁棍,必然力大,我且同他斗巧。  一扯缰绳,战马斜跳,避开了这一棍,顺势出枪,但见那枪头乱颤,将额、喉、心尽数笼罩在内,却是拿手的绝招,“凤凰三点头”!  鲁智深暗自称赞,将身半侧,就手舞个棍花,那条棍呼的一声,便似化作数十条,道道银光流转不断,也不必看他枪头落向何处,径自磕了开去。  张绣后手把枪一抽,正要再出,忽见鲁智深手一甩,那棍花指望面前罩来,暗惊道:这厮棍子怎的恁般快!  大喝一声,使一招“凤落梧桐”,长枪做棍子使,一提一砸,将他棍花挡住。  程普看得暗自吃惊:这小子的枪法,原来马战犹胜步下,我便是以蛇矛应对,大约也难分胜负,可恼,我比这小子大了至少十岁,岂不是年纪活到了狗身上?  张济也在旁震惊不已:我这侄儿根骨非凡,又得异人传授这身枪术,假以时日,必是主公麾下第一高手,岂料今日遇见对手,这姓鲁的也大他不到哪去,怎的杀法如此精湛?  又不由摇头:可惜主公如今傲气太过,若似早年那般礼贤下士,就收了刘备这一伙人,岂不胜却千军万马?唉,可惜可惜,如今反成了仇家。  董卓在囚车里,也看得目不转睛,他这一二年渐渐发福,早年也是能十荡十决的猛将,如今看着两个年轻人打得精彩纷呈,心中也不由唏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