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掌柜的！这酒不对呀，可是忘了加水了？”

哈哈哈哈哈，一室哄堂。

卫云峥和掌柜对了对眼色，心里多了几分沉重：胶东的日本兵越来越多了。

卫云崎终于推门钻入，带进门一袭寒气。少年人眸光一圈扫下来，两三步就扑到了卫云峥面前。

“哥，你又偷喝酒！呀！这样的白肉就着这烈酒才是最好吃！这味儿~地道！”卫云崎捏起一片切得薄薄的白肉，又抿了一小口酒，学着长辈的样子呲着牙化掉酒冲味儿。只是毕竟生疏，烈酒太冲，他不自觉的抓着桌沿，弯了弯背。

“你这个酒量，就不要出来献丑了 ”卫云峥有点嫌弃。

“哥，你看！快靠港的那条，这是不是小姐她们坐的船？那个！那个黑点！”卫云崎堪堪咽下，便看向窗外着急道。

两个人四只眼，一瞬不瞬的盯着海面的黑点，慢慢放大，由远及近......

“你招子放亮点！这么多日本人！我姐不可能坐这条船”卫云峥盯了好一会，待看清船上不少日本兵，不悦道。

“哦......我怎么看不清呢，那小姐她们什么时辰到呢？哥，小姐信里说了没？”

“说是这两日到，行船的事，早晚两天都是寻常，哪里能说准了时辰？你少啰嗦，仔细盯着就是”卫云峥想到父亲那里上报来的信息，心情实在不美丽。

“哦......哥，你说大小姐和若兰能变成什么样啊？也穿着那些洋妞一样的衣裳？不会也把嘴唇画得跟吃了死耗子一样吧......我娘说，那嘴巴像中毒了似的”远处的海天一色里再寻不见黑点子，便收了视线回头跟卫云峥扯起八卦。

......

“哥，天儿这么冷，万一今天接不着人，能去南海卫歇一宿么？海边做鱼可是一绝！反正就是比咱们府里做的好吃！回头家里找不见咱们，会不会又是一顿揍啊......哥，这事你得扛啊，可不能又把我撇下了自己跑了”卫云崎仰着冻白的小脸，一脸的弱鸡样子。

“你闭嘴！只惦记着吃！等我回去跟周管事说，你说他做鱼不好吃。今天可不是我拉着你出来的，早知你这副德行，我还不如带东子和龙二。再说了，二叔那身子骨，揍你一顿你皮还没热呢，二叔就得歇下了。你怕个啥？再等等看，周叔说，下午应该还有两条船靠岸，接不着人咱们就去卫所找汤叔。汤叔做事最周全。”卫云峥有点后悔带这货出来了。

“你本来也不想带我来，还不是今天我最闲吗？东子他们都领着事，忙得没空，只有自己这个闲人跟着峥哥。”卫云崎嗫嚅着，拈起两粒花生米扔进口中，又捏起酒杯，轻轻泯了一口酒，咧开嘴散着辛辣。

“你这点酒量，且得练呢”卫云峥有点嫌弃眼前这个还未长成的少年。

大船靠上码头，就近泊活儿的船工们都围了上去，自远而近一片繁忙吵杂声唤回视线。船上走下来两队日本兵，呼喝责骂声充斥码头，仿佛他们是这里的主人。

几张酒桌前的诸人停下动作，转头看向窗外，这样的场景越来越频繁了。没有人愿意被当牛做马般践踏，可是他们有枪，而自己缺衣少穿，肚子都吃不饱，连个拳头都握不紧，拿什么跟人家争？

自古以来......算了，这辈子都未必能活到头，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。

“哟西！花姑娘！哈哈哈”几个日本兵异常兴奋的围住两个西装少年，又摸索又拉扯，暴发阵阵哄然取笑声。

“你松手！无耻！”“你放尊重点，拿开你的脏手！”尖利的声音传得远，小酒馆里众人都听得明白，这是女娃的声音。

卫云峥猛然起身，一个箭步冲出去。几个日本兵在西装少年身上乱摸，忽然一只手被人拽住，待顺着手臂看过去，又被突然一个斜踹踢飞。变故陡生令余者一愣，继而又在‘哇哇’的 暴怒声里迅速把三人围起一个小圈子，握枪竖起尖刺。一时气氛剑拔驽张。

卫云崎反应慢半拍，后知后觉却也挤进圈子挡在两个姑娘身前，只是嘴唇哆嗦得厉害，索性不说话，横竖天塌了有峥哥顶着。

“云峥，莫冲动”“峥哥，你怎么在？”几乎同时响起一男一女的叮嘱，一是周掌柜，二是卫清浅。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没燃起，眼前情形又让人情绪低冷。卫云峥顾不上多说，眯眼盯着日本兵打量，看枪械 看身手。枪他识得，他的私枪可不比他们的差，还有他的铁盒子！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要用得上，一时着急竟没有带随身的小玩意，失算！失算！看他们的身形，比之自己可算得上瘦弱了，一个个跟猴似的，哪有个威武强壮的样子。

一股强烈的不甘直冲天灵盖。就这样的货色？如果没有枪支，他一人能掀翻20个！就是这样的猴子要来跟他们卫家，争天下了。

“知道你们这两日归家，我就想来碰碰运气，没想到啊，我运气是真好！不如……宰了这几个兔崽子给你们接风！”卫云峥一身匪气压不住，嘴角上扬，微压身子